此刻,我们才来得及仔细观察。
眼前的“铁军”已经不再熟悉:他的面色发污,嘴角因为过的张开而渗出两行鲜血。眼神迷茫无比,心智思想似乎都已经沦丧了。
老舅扶住他的脑袋,用拇指掰开眼皮,然后用另一只手在他眼前晃动。
“铁军”似乎连自己的眼珠都无法控制,也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惊慌的表情。
我连忙问道,他是出了什么状况?
老舅摇了摇头说,现在还不确定。
我回想起刚才那双卡住我咽喉的有力手掌,温度是那么滚烫,不由得摸了一下“铁军”的额头。果然温度不是一般的高!
我惊道:他好像发烧了!
老舅不置可否道:不错!咱们要弄清楚小杨到底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!
我嘀咕道,这,这不会就是裴小刀遗言中的“厉鬼俯身之咒”吧?
老舅将手指搭在“铁军”的手腕处,不消片刻,便说道:这和邪祟上身并不一样!应该是中了蛊毒的征兆,导致了神志失常!
我不解道,如果是这样的话,为何我们一起进入这冥楼之中,也一起步入甬道,怎么只有铁军一人中了蛊毒?
老舅缓缓道: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!如果要说起来,我们并未接触到什么特别的东西。如果真的有蛊毒出现,我多少会看出些端倪,让大家提前做准备的。
我想到一点,便接着道,会不会是那些铜弩上面布有蛊毒?
老蒲连忙插口道,这更不可能了!我也中了一箭,伤口还比铁军的深很多呢!怎么不见我变成这副模样?
这就奇了!如果不是那弩箭带毒,铁军又是沾上了什么特殊的东西呢?
这件事物一定是我们其他人没有接触过的,而且是我们一直未曾留意的东西!
想到此处,我突然觉得自己的手掌变得痒痒起来,放在哪里都不自在!
老舅猜到了我的心情,叹道,也怪我没有在意,没多带上两副手套。不然便可减少很多危险的概率。
语罢,接着检查铁军身上的不妥。
当老舅拉起铁军手臂的时候,昏昏沉沉的铁军全身突然一阵痉挛。吓了我们一跳!
大家都注意到了他受伤的手臂,竟然变肿变粗了将近两圈。从衣服外面都已经渗出乌黑的血渍。
心翼翼的将铁军的衣袖趴开,他的伤口完整的呈现在我们面前:本来只有一寸多长的擦伤,此刻,竟然溃烂了三寸多长的面积!
不仅如此,那冒着脓血的伤口处,还隐隐有什么东西在蠕动。
大家凑近一看,我的天!那片伤口中竟遍布了蚂蚁大小的灰色肉虫,仅仅在外面露出一个尖细的尾巴!
老舅冷静的用军刀挑开铁军的伤口,从里面取出一只肉虫。这肉虫有四分之三的体积都已经埋在血肉之中。其中埋得最深的部分,还带有一个小小的吸盘,十分的骇人。
铁军这片伤口里,还不知道有多少只这样的肉虫!
我和老蒲已经不知所措。
老舅却示意我们稍微放松一下,取出另外的一个瓷瓶。将瓶盖打开,往铁军的伤口处均匀的撒上这种药粉。
这药粉无色无味,却迅速在伤口上化开,和血水融成一片。
下一个片刻,那些带着吸盘的肉虫像是排着队一般,纷纷的钻出溃烂的皮肉。钻出来的肉虫又多又密,数不清有多少只,场面既可怖又壮观!
等到不再有肉虫钻出,老舅手起刀落,几下将那堆肉虫和污血刮了个干净。
铁军手臂上的那片溃烂的血肉,几乎都被切了下去。
再看他人已经疼痛的昏迷过去!
切下的几团血肉,老舅直接摔在地上,命令我们赶紧用火把烧成灰烬!
我们烧掉肉虫的同时,老舅又将刚才的步骤重新做了一遍。确定铁军伤口处每一寸都被清理干净,才换上新的伤药,并为他重新包扎。
此刻的铁军,虽然仍在昏迷。但脸上的青污色已渐渐退去,变得苍白起来,呼吸声也逐渐均匀了。
我们长长的舒了一口气。
我问道,这些肉虫便是将铁军变成这副模样的罪魁祸首吧?
老舅点了点头道:只有这样的解释才行得通!这些肉虫显然带有一定的毒性,能将受害者的体温变高,然后变得神志不清,甚至兽性大发!
我接着问道:老舅刚才有的药粉,是否就是克制蛊毒的药物?
老舅却否认道:这些药粉并不是专门针对蛊毒的。说起来这种驱虫药还是“舶来”品。最早国外的一些考古探险人士,深入人迹罕至的地方,经常会遭到虫类的袭击。最难对付的就是各种钻入皮下或者身体里的虫子。
于是就有人发明者这种药物:不管是何种喜欢钻入人体的昆虫,都会厌恶这种粉末和血液混合后的味道。只要用上这样的药粉便能将虫子尽数逼出来,非常灵验。我在以前也让朋友从国外带了一些,没想到在这里还真的派上用场了!
然而那伤口中的无数灰色肉虫是从何而来,依然没有答案!
虽然铁军已经归队,但此刻形同废人,我们的寻宝队伍等于折损了非常的重要一员。而到现在为止,我们却还连墓室的入口都没有摸到。可以说铁军的受伤严重打击了我们前进的信心。
老舅一时间并没有给出接下来该如何行动的指示,他的视线始终仍留在铁军身上。并让我们继续帮着分析整件事情的前因后果。
铁军是从我们转动冥楼大门处的绞机开始失踪的,再见到他的人就变成了这样。也就是说,此刻的他应该已经受到了毒虫的影响。
我脱口而出,咱们转动绞机之前,铁军确实已经脸色很难看了,只是谁都没有太在意罢了。
老舅接着回忆道,分别爬到连弩炮台上面的,是小蒲和我。这个时候铁军一直在旁边等候。再往前推,我们冲向冥楼的时候,小蒲和铁军是一起躲在外面的青铜雕塑群里面的。
老蒲接过话头道:那个时候我和铁军都受了伤!一边往远处扔手边的杂物吸引连弩的火力,一边藏身。但当时铁军还有说有笑的,要跟我比谁扔的更远些。而且我们俩一起受伤,我到现在都没出任何问题啊?
大家又是一阵沉寂。
又过了一会,我轻声道:会不会是在更早的时候,铁军就中了蛊毒呢?
老蒲不信道,再往前?再往前就是咱们经过了两面砌满无头陪葬尸首的泥墙。咱们都动手拨弄那些尸体了,为何只有铁军有事?
老舅插道:你们说的都没错,自从咋们离开暗河上了岸边,的确没有铁军单独中毒的机会。再想一下,咱们也曾经在暗河中漂流了很长的一段时间,那时候有没有这样的可能?
我们不禁咂舌,在那暗河之上可是九死一生啊!那个时候,我们先后遇上了“异形虫怪”和“尖刺水獭”,都是危险之极!
但幸运的是,在暗河之上步步杀机,我们却相安无事。
要说起来,那把我从冰冷河水中道:安全离开?你们还想着可以顺利的全身而退么?